咬一口
发布日期:2025-12-18 09:09 点击次数:77
老塘抓鱼
时至今日,当我再次回想起1997年那个夏夜发生的事情,全身依然会泛起一层鸡皮疙瘩。那种深入骨髓的寒意,从未真正消散过。
那是一个六月份的周末,刚下过一场暴雨,空气湿润,丝毫没有夏日的闷热。晚上七点半左右,同村玩伴强子来我家,兴冲冲地喊我一起去电鱼和黄鳝。我闲着无事,便随口答应了。
等到了强子家,准备好电瓶、电鱼杆和塑料桶等工具,临出门时我才想起来问:“我们去哪儿电?”
强子神秘地笑了笑:“带你去个好地方,那儿鱼、虾、黄鳝、泥鳅什么都有。”
见他卖关子,我不耐烦地催促:“快说,到底去哪儿?”
强子见我着急,便压低声音说:“老塘。”接着又迅速补充道:“主要是那儿基本没人去,下过雨后货肯定多。”
“疯了吧?这么晚去老塘?”我一听“老塘”二字,当场炸毛。
“桶装满了就回来,又不过夜!再说我们两个大男人怕什么?”强子像是被迷了心窍,不死心地劝我。说完他还用胳膊撞了我一下,咧嘴一笑。
展开剩余81%看着强子那执拗的样子,我经过一番天人交战后,最终还是妥协了。毕竟他说的不无道理,两个年轻小伙子,能有什么好怕的?
老塘的传说
先说说我们即将要去的“老塘”。
老塘离我们村大约两里半地,坐落在三山之间,东、南、西面各有一座山,其中南山最高。池塘呈规整的长方形,长约一百二十米,宽约八十米,因其形状独特,有好事者甚至叫它“棺材塘”。老塘水深不知几许,因为从未有人见过它干涸。老塘朝南的方向,有一片规模不大的梯田,梯田与老塘之间是片洼地,雨后积水甚多,水草丛生。老塘北面则是一条塘堤,堤上栽着几棵老柳树,柳树之间葬着一口孤坟,坟里埋着一个疯女人。
据说很多年前,这个不知道从哪来的疯女人始终在老塘附近徘徊,后来掉进塘里淹死了。村里人发现了她的浮尸,将尸体打捞上来,裹了张草席,就地安葬在了老塘边。在疯女人淹死之前,老塘已是时有怪事发生,之后怪事更甚。
远的不提,近几年来就有两件邪门事。
第一件是村里老头拾柴火的事。老头中午去老塘的西山拾柴,到天黑未归。他大儿子去找,在一块大石头旁发现父亲正提着木棍绕圈,口中念念有词,对手电强光毫无反应。儿子背起父亲跑回家,灌了几口白酒,老头才清醒过来,说当时听到猫叫,拨草找猫,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。
第二件是有关一头牛的。傍晚,牛主人在洼地放牛,牛吃饱后突然双目通红,用角猛撞洼地,拽鼻子出血都不走。牛主人回村求助,老人让他准备黑狗血和黑布,带十来个青壮年返回。众人合力用黑布蒙住牛眼,洒黑狗血,钻工交流群才把牛拉出洼地。牛随后恢复神智,村人更传老塘邪性。
夜探老塘
言归正传。当时我和强子达成共识,决定去老塘走一遭后,年轻气盛的我们很快把恐惧抛在脑后。一路上有说有笑,不知不觉就到了老塘。
我们舍近求远,先去老塘上方梯田的水沟里开电。但电了几圈,收获寥寥,只有一条黄鳝和一些瘦小的泥鳅。
强子建议:“我们还是去洼地电吧,相信那里肯定多!”
我也懒得再反对,一股破罐子破摔的蛮劲顶了上来——来都来了。 去洼地要经过那片孤坟。手电光扫过坟头时,我下意识地偏开了光束,仿佛多照一秒都是冒犯。空气中开始弥漫一种淡淡的、甜腥的气息,像混合了水草腐烂和野花的气味,又隐隐有些不同。
我们俩都不说话了,先前那点强撑的胆气,被脚下越来越湿软的泥土一点点吸走。 就在我们深一脚浅一脚接近洼地边缘时,正狂躁鸣叫的夜蝉,声音戛然而止。不是慢慢停歇,而是像被一把无形的剪刀“咔嚓”剪断。紧接着,侧方的竹林里传来“梆!梆!梆!”几声脆响,极快、极重,像是有人用卵石拼命砸向竹竿。
我浑身汗毛倒竖。那不是动物能弄出的动静。强子的脚步也钉在了地上,我听见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、被压住的吸气声。我们彼此都没敢看对方的脸,也没敢问“你听见没”,只是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,硬着头皮,几乎是小跑着冲向洼地,好像离发出声响的林子远点,就能安全些。
洼地惊魂
强子在前背着电瓶,双手握着电鱼杆;我在后打手电,拎塑料桶。一前一后,小心翼翼。
刚到洼地,强子正要开工,却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别的什么,突然脚下一滑,一条腿瞬间滑进洼地,另一边屁股重重摔在地上,成了个“平沙落雁”式。我正想笑,强子却突然发出杀猪般的嚎叫:“啊!快拉我!”
那声音在寂静的山塘间回荡,格外渗人。我顾不得害怕,赶紧伸手拽他的胳膊。就在用力的瞬间,我隐约听到一阵低沉的、类似婴儿啼哭的声音。同时还伴随着细微的、仿佛很多手脚划过水草的窸窣声。那一瞬间,我浑身血液都凉了,冷汗直冒。
被我生拉硬拽上来的强子,拔腿就跑。我也紧跟其后,两人慌不择路,差点一脚踩进老塘深水区,幸亏发现及时!逃命途中,我们先后扔掉了电瓶和塑料桶,一口气狂奔回强子家。
惊魂未定,强子急忙卷起左腿裤管。在明亮的灯光下,我们赫然看见他的左腿右侧,清晰地留着一道泥浆手印,指头印子又短又小,绝不像大人的,边缘还泛着一种青灰色。强子当时就软在了地上。我到现在还感觉那双看不见的眼睛在背后盯着我,鼻子里好像还绕着那水塘的腐臭味,耳边仿佛还有孩童的啼哭声。
后来,强子大病一场,我也连续做了好几晚噩梦。自那以后,我们俩再也没去过老塘,也没再电过鱼。只是那个夜晚的经历,以及那深入骨髓的恐怖感,至今仍萦绕不散 ……
发布于:湖南省